王宁：数字化设计与施工的一次跨栏运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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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寰球工程公司总监、炼油事业部常务副总经理 王宁

数字化设计与施工的寰球三部曲

寰球公司经历了从二维设计到三维设计，从三维设计到三维协同设计的转变，并且还将借助三维协同设计技术实现了业务流程的优化。其间有过苦痛，也萌生过退缩的念头，但公司国际化的战略还是把他们推向了技术转型的风口浪尖。

Q：寰球公司三维设计起步于上世纪八十年代，到新千年之初，三维设计才全面普及，是否有过转型的痛苦?

王宁：有。1986年寰球公司购买三维设计软件，是国内最早应用三维设计软件的工程公司之一。当时公司领导非常重视，成立专门的研发团队，长期从事软件的客户化开发和项目应用支持，我也是其中的一员。在之后的15年里，虽然每年都有一、两个项目采用三维设计，但都没有形成生产力。期间我们购买和使用过Intergraph、AVEVA和Bentley的产品，但都没达到我们的预期，曾经有一段时间，我们想不走三维了，还是走二维吧，因为做三维成本很高，我们的很多人员又都不会。我们曾想过妥协，的确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。但是在2001至2003这三年中慢慢坚定了，因为寰球分别参与了中海壳牌南海石化项目和扬子石化—巴斯夫一体化项目，业主要求同步使用国际主流软件，这给了我们不得不转变的理由。随着工程建设行业的快速发展和项目规模的超大型化，工程项目的合同额也有很大提升，这使我们在三维软件的普及应用上，得到了经费支持。正是这样的发展机会，解决了我们从二维到三维的过渡。

Q：2007年对于很多国内工程企业来说，三维设计刚刚起步，可寰球公司已经开始了三维协同设计。是什么驱动环球做出这样的选择?

王宁：寰球是一家国际性的工程公司，在承接海外项目过程中，我们意识到，现在国际市场上的三维软件是基于国外工程公司的工作流程、习惯来开发的。这与中国有非常大的差异，包括专业分工、设计方法。如果不去探索改变设计管理方法，我们不可能用好三维软件，与国外工程公司的差距恐怕会越来越大。

我们还发现，工程项目中最大问题在于各专业设计平台的不统一，这造成信息无法快速传递，极大地影响设计质量和工作效率。而对数据、信息的建立、修改和发布进行控制，保持数据的一致性，也符合客户和业主的要求。当然，提升工作效率和质量是我们做协同设计研究的一个持续性动力。

第三，我们想通过三维协同设计的研究，形成一个顶层设计，各个专业能站在协同设计的高度，从上往下看，在统一的规划下，考虑各专业系统应该怎样去发展。

最后一点，我们希望形成具有公司特色的、能够代表行业最先进水平的集成系统。

Q：能不能简单介绍一下三维工厂协同设计系统开发项目?

王宁：这个事情分为三个阶段，第一阶段是2007、2008年期间，我们对该软件系统进行了测试，评价在工程项目的全生命周期里，它是否具备协同和集成能力。第二阶段就是现在，我们将已设计完成的工程项目进行部分重建，检测各专业的数据能否在该系统里实现正常流转，能否形成数据信息共享，从而对该系统进行优化。第三阶段就是在真正的项目中应用实施该系统。

驱动三维协同：丰满的理想、骨感的现实

管理思想与技术的冲撞，公司内部的阻力等等因素都在阻碍着三维协同设计的推进，因为三维协同不是一个人的战争，而是像足球赛这样的协同作战。寰球公司在以怎样的视觉来看三维协同，决定着三维协同进程的成败。

Q：在您看来，寰球推进三维协同的困难有哪些?

王宁：主要是价值认识问题。石油业的三维工厂设计以管道设计为主，当时管道专业响应很积极，而电气、结构等其他次要专业对三维设计的理解认识还不够，认为三维设计对他们这些专业工作没有什么帮助，积极性就不高。

这在国外相对简单。国外工程公司责任分工很明确，严格执行工时管理。针对某项设计工作，是画一张二维图，还是画二维和三维两张图，是公司的决定，画两张图意味着两倍的工时。国外公司在报价既要为业主创造最大价值也要考虑相关工时，设计人员按分配的工时完成工作即可。而国内的工程公司普遍追求项目效率，从设计人员的角度，只要把工作做完就可以了，何必多花一倍的时间去做三维设计，因此对三维协同设计就比较抵触。

三维协同的根本，它不是一个人、一个部门的协同，是全公司、多部门、多专业的协同，这就需要公司高层对三维协同有清醒的认识，明确目标，并统一规划，积极参与。同时技术标准、项目实施能力、管理方法、工作习惯等也都影响着三维协同的推进。

Q：寰球公司从什么视觉来看待三维协同设计的价值，又有什么妙招来推动?

王宁：如今寰球的核心战略是为客户创造价值。我们认为，工程公司的价值体现在给客户创造的价值。三维协同能使工厂运维的成本降低，更好地管理工厂资产，持续有效发挥资产的最大价值，这就是我们能为客户创造的价值。

站在这个角度考虑，结合客户的实际需求，我们的设计人员会按照数字化工厂交付的数据要求，进行三维协同设计。这就是说，各专业都要从客户的立场出发，思考如何通过三维设计创造更大的价值，员工的工作态度也从原来的“做完”转变为如何“做好”，公司整体的管理文化也发生了改变，从单纯追求效率到现在更加注重质量和效益。

至于三维协同，寰球之前和Bentley合作过，研究如何把三维设计和施工管理更好地结合起来。因为从EPC的角度来说，对项目成本影响最大的就是施工管理。所以提升项目管理中的协同工作水平是寰球的努力方向。

将来如果有合适的大型项目，我会在设计阶段让我们的施工团队介入，利用三维协同平台收集设计中的数据信息，然后在它上面做测试和模拟。我一直觉得，实施一个工程项目，最好就跟玩游戏似的，经过模拟和反复测试，找到最佳方案后最后在真实环境中去实施，那么相应的效率和质量都是最好的。

面向未来10年，寰球公司需要一次跨栏运动

与五年前相比，随着国外工程公司对IT技术的深入应用，中国工程公司与他们的差距可能比现在更大了。要与国外同行比肩，寰球公司需要进行一次技术与管理的跨栏运动。而这正是寰球公司不断探索的课题。

Q：协同工作技术的采用，给寰球公司的海外业务带来了哪些变化?

王宁：我个人认为国外对于协同工作，还是非常重视的。它也是项目管理的基础。协同工作有内部协同和外部协同，内部协同就是我们的各设计专业之间，项目管理中设计、采购、施工各个环节之间的协同，外部协同是指我们项目组跟业主、供应商等的协同。

现在一个大型项目往往会在多地办公，不同地点办公室的信息交换，与合作伙伴的信息交换，都需要有一个协同平台。而一些超大型项目或者国际性项目，往往不是由一家工程公司完成，可能需要几家联合办公，与国际接轨的软件技术和项目管理水平显得十分必要。

国外工程公司现在普遍使用协同技术进行文件交换，实现与客户、供应商、分包商等协调沟通。采用了三维协同技术之后，给寰球公司带来的不仅仅是技术水平的提升，还有管理思想的转变。通过和意大利、法国及其他国家的一些工程公司进行项目合作，可以完全满足用户的需求，也就是说在项目结束的时候，我们能够把工厂的完整数据提交给用户，允许用户随时随地快速找到他所需要的文件，而相关的项目消息我们这边也能得到及时反馈。现在寰球公司的建设项目遍及东南亚、西欧、美洲、中东的近20个国家和地区，承担了多项科技攻关任务，获得了海外业主的高度认可。

Q：您觉得与国外工程公司相比，中国石化工程行业的差距在哪里，未来应该走向何方?

王宁：中国工程公司与国外工程公司的差距与五年前相比，可能现在更大了。十年前石化工程行业的信息化水平在国内外都比较低，这几年随着IT技术的快速发展，行业信息化应用水平的提高，国外先进的管理理念和管理水平与IT技术有了更好的结合，国外石化工程行业取得了更快速的发展。

国内的工程公司多数都是从原来的设计院转变过来的，对施工管理方法还缺乏深入的研究，处于劣势。国内石化工程企业要想突破国际化道路上的瓶颈，要尽快提升管理水平和技术水平，并行推进协同设计和协同工作进程，才能最终提升工作效率和项目效益。

Q：在这场数字化设计与施工的变局中，寰球公司在未来10年将会走到哪里?

王宁：国外工程公司的经验很重要，可以让我们少走弯路。我们都知道国内工程项目，每天或者每周都要开协调会，会上吵架、骂人很正常，矛盾十分激烈，为什么呢?就是数据量太大，信息量太多，我们无法全面掌握，一旦出现问题，也搞不清楚是设计的问题，是材料供应的问题，还是现场施工能力的问题。施工单位和业主各说各话，推托扯皮，问题最终也无法解决。而国外的管理比较精细化，通过报表分析，用数据去说话，避免了无谓的冲突。所以寰球公司很重视项目的过程管理。

和Bentley合作，采用ProjectWise和Constructsim等软件技术，都是希望提升寰球公司的协同工作水平。寰球采用Bentley ProjectWise平台，通过数年连续应用和开发，已经形成了有寰球特色的协同工作平台，并且在多个重要大型国际项目中获得重要应用，有效提高工作效率。

此外，为了真正发挥协同的作用，在寰球公司，所有的电子文件都使用电子签章，这也是和Bentley合作开发的一个产品，在寰球的项目上做了强化，避免了电子和纸张两条腿走路的缺陷，使得协同的效率有了更大的提升。

在协同工作这个领域，寰球已经做了十年的工作，取得了一些成果。面对未来，我们看清了方向，找到了感觉，这是最重要的。而且在这十年，对于哪些技术能够支持我们实现协同工作，有了一定的认识。我们相信，再过十年，寰球的协同工作水平会达到一个比较成熟的阶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