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广尚：2015年“经营性”专科医院的转型之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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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民营医院在一线城市能做什么？三甲医院不敢做，二甲医院活不了，只能做专科医院。专科医院分三类，一类是不讲技术只讲经营的经营性专科，比如男科、妇科；另一类是做服务做特色的服务性专科，比如产科、牙科、整形美容科；第三类是做地区技术性专科，比如脑外科、胸外科、心脏外科、肾病科。你想做什么？

　　“经营性”专科医院的转型之困

　　经营性专科医院，以男科、妇科、不孕不育科为代表，是数量最多，也是争议最多的一个群体，这个群体在过去5年中得到极大发展，占据民营医疗60%以上的市场份额。其中男科医院规模基本在5000-8000平米，初诊患者单体消费5000-10000元，营业额低的一二百万每月，高的一两千万每月；妇科医院规模3000-5000平米，初诊患者单体消费2000-4000元，营业额低的几十万每月，高的六七百万每月，三四百万每月的较常见，很少见到超过800万元月营业额的。这类医院的特点是技术要求较低，注重绩效经营与广告营销。极少数投资人在赚到钱以后也想方设法转型，但是偌大一个中国，几千家男科、妇科医院，还没见到真正转型成功的代表。

　　为什么不成功？首先解决的是什么叫成功。笔者认为，民营医院的成功就是实现可持续发展，通过提供患者必须的医疗服务，使患者在接受医疗服务的过程中感受到物超所值，从而达到自发和习惯性就医。按照这个标准，谁敢说你成功了？

　　笔者多次与医院投资人聊到这个问题，深深感受到投资人对于转型的决心和急迫心情。但是理想很丰满，现实很骨感，大多数医院在高调宣布转型之后，热闹一年半载，甚至三四个月，最终不了了之。医院董事长从最初的斩钉截铁，到后来的暧昧默许，反映出转型过程中的利益纠结，很多董事长认为转型伤不起，把转型失败归结为经济原因。但是本博认为，经济原因或许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因素，深层次的转型障碍，远比经济原因更可怕。

　　首先，目前掌控民营医院的董事长，90%是从小门诊的“数量”中成长起来的，他们唯一的改变是，医院要比门诊做得大一点，至于是否要做的好一点，根本没想过，或者想过，也只是经营更好一点，更细一点，搞钱更多一点。深深根植于骨子里的“搞钱”主导意识，使投资与回报之间的距离压缩至极限，这个主导意识通过一套严谨的绩效方案，从董事长传到总经理，从总经理传到科主任，再从科主任传到基层员工，层层压榨、环环相扣，形成医院独有的经营DNA.DNA能不能改变？能改变就不是DNA了。现有经营性专科医院的转型，真正难度在这里。

　　其次，直接掌控医院的总经理，文化素质普遍偏低，成为这类医院转型的最大障碍之一。这类总经理的基本特点是精明、实干、经验丰富，不懂医、学历低、眼界狭窄、急功近利、文化素质差。他们中95%是家族培养的，5%是外聘的；90%是非医疗出身，10%是临床出身的医疗游民；80%是初高中学历，20%是大专以上学历；90%遵循市场、后勤、经营、总经理成长轨迹，5%遵循医生、经营、总经理成长轨迹，约有1%遵循企划、经营、总经理成长轨迹。这类医院的总经理基本上依靠固定的“经营模式”传帮带培养起来，核心能力主要体现在对单病种的收费经营方面极其精通，对广告营销及渠道转诊有一套成熟的办法，除此基本上没什么系统思维和战略规划能力。指望他们带领医疗行业转型，首先是不具备能力，其次是不具备动力，第三是不具备条件。毫无疑问，转型是天方夜谭。

　　第三，用人指导思想的扭曲，造成核心医疗人才严重缺失。这在类型的医院里，能“搞钱”是衡量人才的第一标准，其次才是技术，再其次才是医德医风。总经理面试医生，第一句话是“你在那边单体做多少？”绩效考核方案也是保患者数量，不保工资底数。因此，这个层级的民营医院里，号称杀手的医生最吃香，真正的好医生在这里无法生存。前几年，只要能搞钱，没有职业资格证也可以坐门诊看病，最近两年政府管的严了一些，无证黑医生减少了很多。另外，下手太重的“杀手”虽然能搞钱，但是屡出医疗纠纷和医疗事故，很多总经理也不敢用了。目前最受欢迎的是那些有资质、能注册、善沟通、会营销的年轻医生，至于这些医生医疗水平怎样，基本不在考量之列。

　　用人指导思想的扭曲，其根源在医院董事长的办医理念。笔者接触过数百名医院董事长，规模大的有上百家医院，规模小的也有十几家门诊部。无论大小，他们办医院的根本理念基本一致--“搞钱”。基于这一理念办医院，无论把医院办多大，办多少，终归不是正道。所谓上层建筑决定经济基础，“搞钱”理念决定的就是“搞钱”手段 ,谁也不可能改变这个木已成舟的系统。所以说，现有大多数专科医院，想转型回归医疗本质，缺乏基本的人才引进机制和人才发挥机制（培养机制就别谈了），也就是说，没有真正的人才工作平台，不管谁来管理和经营，终归是死路一条。

　　基于以上分析，本文对经营性民营专科医院的转型基本持悲观态度。很多董事长曾经试图转型，但是转型所要付出的代价是他们不能承受的。目前均处于有意识转型，无决心变革的纠结状态。这种纠结，笔者认为会持续很长时间，三五年内不会有太大变化。最最核心的是，我们现有的经营性专科医院，95%以上没有转型条件，更不具备转型价值。试想一下，一艘普通航母，可以考虑转型为核动力航母，但是快艇再多，也不可能向航母转型的。因此，我们这个行业，我们这个行业中正在盯住门诊量和单体消费的董事长们，从根子上就烂了，不能指望他们转型成功，唯有期待行业报复性洗牌了。